2009年1月29日 星期四

我眼中的台灣響片訓練發展史

引用或轉貼請註明文章出處,請尊重著作權

我眼中的台灣響片訓練發展史
作者:黃薇菁(Vicki
出處:動物的事響片訓練奇摩部落格,發表於2009/01/29

現在是2009年初,我想為過去幾年目睹的響片訓練演變作個記錄。

最初
2002年底,我在網路上亂逛,搜尋與動物相關的資訊,來到了黃歡與狗狗的會客室,剛巧看到有人討論clicker training。過去在美國擔任訓犬課助手時曾聽到講師簡要解釋,我只知道基本上是在狗兒出現正確行為時按下響片再給予零食,但是我猜測應該不只如此,所以這串討論引起了我的注意。

沒想到它主要討論加拿大的響片訓練師Vicky因為聽說台灣嚴重的流浪犬問題,提議只要有人提供機票及食宿,她願意免費到台灣教授響片訓練,因為她認為問題在於人犬關係不良,而響片訓練可以促進人犬和諧。

當時有一些動保義工熱心提供機票及食宿,她已準備成行,然距離她來台只有兩週,仍無人總籌所有事宜及行程,也沒有翻譯,我想這些應該是我能力所及,而且我也很想了解響片訓練,所以便跳出來志願擔任主辦及翻譯,我的網路代號是WCH,現在要找到當時活動的相關文章已不易,這是其中一篇http://www.h2friends.com/~board/board1/messages/18634.html

Vicky在台灣待了一個月,我跟著她東奔西跑,主辦兼翻譯兼總務,講話講到騷聲(大概把我正常來說半年的話量都在一個月講完),不過我學到了很多,原來響片訓練不止如此,後來覺得不好意思的是,當時幫她翻譯的招生稿錯誤不少,幸好當時也沒人看得出蹊蹺(或者沒人在乎?)。

當年的時空極少人聽過響片訓練,也沒什麼地方買得到響片,四堂連續課程的第一堂不帶狗的課場場爆滿,第二堂課起限定帶狗人數時,參與人數銳減為剩三分之一或更少,但是有來的人則多半每堂報到,這群有心的人也真正體驗到響片魔力。

我還記得有位帶著大狗來的小姐,結束最後一堂課聚餐時,她開心地告訴我們:「我家狗原來每天皺著眉,開始用響片之後,牠不再皺眉了。」

有位先生James雖然沒有帶狗來上課,但是他在最後一堂課帶來了課程側錄的錄影CD送給Vicky,也分享了他自己學習響片訓練的震憾感受,他隨後在奇摩開了一個響片訓練日記的家族,成為那幾年間狗友尋找響片訓練資訊的好地方,可惜後來他忽然失去消息,家族日漸荒蕪,我一直掛記著他和愛犬小紅豆,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雖然有很好的迴響,但想看熱鬧踢館的人也不少,某次講座進行到一半時有位面帶不屑的人發問:『狗已經出現嚴重攻擊行為時,當下怎麼用響片訓練解決?』Vicky回覆可以看看狗嗎?於是這隻狗兒被人帶進來。

看到牠時我和Vicky對看了一下,我猜想她當時和我一樣傻眼,心中OS:「剛說會猛烈攻擊咬人的狗就是牠?」牠是一隻三、四個月的混種幼犬,進入到教室裡就低伏著身子,爬到成排椅子下方,縮蜷在牆邊。

Vicky當然回答了解決方法,只是這件事件突顯出兩點:1。人們無法判讀狗兒的肢體語言,也不了解行為的成因,2。看待訓練的錯誤心態,以為訓練發生在一瞬間──常有人挑戰:「既然響片奬勵好的行為,當狗兒犯錯時,你怎麼用響片矯正?怎麼讓牠知道不該做什麼?」基本上這個問題根本問錯了,顯示對於訓練的不解。

不少聽眾問Vicky:「花多少時間才能改掉壞習慣?」我很喜歡她的回答,到今天我仍然常在課堂上借用,她說:「想想牠花了多少時間養成壞習慣,牠就需要多少時間改掉。」 

我跟著Vicky的一個月時間是我的響片啟蒙期,她說真正的響片訓練專注於行為,不利用誘導和肢體協助,而是讓狗兒自發出現行為,這令當時習於誘導的我大開眼界。更叫我大感驚訝的是,當我問她需不需要告訴人們區分地位的作法,例如:主人先吃飯、狗不准上沙發等,她直接回答沒有地位這回事,當時我著實楞在當場,心想這加拿大女人瘋了,大家都知道地位存在啊,怎會沒有,她反問我你怎麼知道?

我說,資源分享時不是有先後順序,老大先享用了才輪到地位較低的狗兒,她說有沒有例外?我說有的,有時老大覺得沒關係,也會允許地位低的狗兒先去取拿資源。她說所以呢?,就沒有再多說,但我知道她是位好老師,因為那天的對話不斷縈迴在我腦海裡,幾年之後我才理解她的意思,也接受了這個不同概念。

在她離台之後,會客室的留言板出現一些批評的留言,認為她這一趟說什麼幫助流浪狗,哪有幫到,什麼響片訓練很神奇,不如直接把時間精神花在救狗上頭。的確,短短的一個月或四堂課當然不可能期待全台流浪狗獲救的奇蹟,不過我想她這一趟藉由響片訓練所帶來的是改變人心的觀念──人和狗兒不是非得是你高我低的衝突關係,彼此都需要對方的尊重對待,了解牠,與牠溝通,建立起兩者的伴侶關係,誰會把珍惜的伴侶家人丟棄?台灣人們需要的是尊重生命的教育,狗兒需要的是融入人類社會的教育,而響片訓練可以帶領兩方到達那裡。

Vicky說如果你真正想學習訓練,你應該找條魚來訓練,因為打罵不管用也沒法用,你便能真正回歸訓練,她後來陸續訓練了熊、林曳(lynx,貓科動物)、天竺鼠等動物,也給了我到動物園訓練和參加訓雞營的想法,她目前仍在加拿大繼續從事響片訓練教學http://www.vickysclickertraining.com/

過去
2004年夏,我在舊金山SPCA/SF訓練師學校完成訓練師認證,返台後經過幾個月的苦惱思量,我決定抛開過去,成為完完全全的響片訓練師,但我知道,前方的道路困難重重,因為人們還沒有準備好。

2005年,台中大敦戴更基醫生開辦clicker training的單日講座,我則於當年九月開始試開響片訓練團體班課程。

2006年初,美國響片訓練公司訓練師Virginia BroitmanSherri Lippman應邀來台舉行三天響片訓練研討會,我很榮幸應邀負責連絡及翻譯。本次講座參與者主要為六十多位來自全台各地的訓犬師,講座內容是響片初級技巧介紹,對於全然不懂響片訓練或無法獲得中文訓練資訊的台灣訓犬師是開展眼界的學習機會,看到不同訓練背景的訓練師因著共同興趣齊聚一堂是件很美好的事,感謝幕後林老板的促成。

不過,我也有隱憂,因為兩三天的研討會不可能學習到響片訓練的全部,尤其是響片訓練的理念,但巿面上也沒有其他中文書籍可供參考,為了避免誤解及誤用,我開始在個人部落格上增加訓練相關的翻譯文章,希望能夠協助飼主和訓練師更了解響片訓練。每一篇翻譯文章都包含一段我個人希望讀者接收到的訊息,用心體會的人不難意會到。

2007年初,商周出版《別斃了那隻狗》,更多人因為這本書聽說了響片訓練,也認識了響片訓練的威力。

2007年中,我開始在中國時報的響片訓練專欄,透過這個媒介向大眾介紹我想讓更多人知道的響片訓練理念。

我認為這些課程、研討會或文章並無法迅速改變人心,但是它們總是埋在人們心中的小小種子,有朝一日會發芽,需要的是時間而已。

現在
現在是2009年初,留意愛犬教育的人很少沒聽說過響片訓練,隨便在Google上搜尋一下響片,可以找到很多人興奮地分享訓練心得,也有訓犬師及訓犬學校開始以響片教學招生,相較於美國推廣響片訓練的速度,台灣的推廣速度相對上應該走得不慢,算是種子慢慢萌芽了。
最近學生開始問我,怎麼某某某作響片訓練會這麼說,XXX怎麼會這麼訓練,我知道時候終於到了。

2002年走至今日,台灣已經和美國一樣,開始面臨『各式各樣』的響片訓練,好比台中名產太陽餅,最早只有一家,口耳相傳後,商家陸續變多,成了今日整條街都賣太陽餅的情況,於是人們必須開始分別誰是老字號或作口味評比。

『響片訓練』不是專利名詞,任何人都可能拿這四個字隨便用,任意解讀,我聽說過有人描述響片訓練就是當狗不乖時,把一串叮叮噹噹的金屬片用力擲地,發出巨響嚇牠,這會很響是沒錯,但太離譜了。

通常的差異很微妙,其本上是使用響片作訓練(training with a clicker)或響片訓練(clicker training──無論是正增強、正處罰、負增強或負處罰,遵循制約原理的訓練方法一定有效,因此,如果一手持響片,另一手持電擊項圈按鈕(所謂賞罰兼施的方法),有效運用時也可期盼訓練成效,但這不符響片訓練的理念,也影響訓練成效(請見毒害的訊號),雖然這種作法使用了響片,但不是響片訓練。

此處提的響片訓練是凱倫布萊爾在別斃了那隻狗書中提到的響片訓練,也是以下兩篇文章作者心目中的響片訓練:

響片訓練,或只是拿著響片作訓練?
『響片訓練』v.s.『使用響片作訓練』

如果覺得這兩篇太複雜,我寫了篇較簡短的版本『響片訓練者』與『響片使用者』的差別,我是死腦筋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把東說成西會讓世界很混淆。

請不要誤會,這些文章並不是暗指響片訓練有多了不得,有多偉大高尚,也不是行銷手法,標榜獨樹一格(事實上,就幾年的招生看下來,單是課程標明『響片訓練』至少已讓一半以上的一般飼主望之却步,寧願選擇其他課程;有趣的是,即使人們對於其他課程的內容一無所知,還是覺得響片比較嚇人)。

如同第二篇文章的作者所言,我們響片訓練者需要能夠溝通我們的理念和訓練方法,如此一來希望學習響片訓練的人可以獲得所需,不想作響片訓練的人也可以選擇不這麼做。

在我看來,訓練的門派有如宗教信仰──人們有權選擇自己的信仰(或信念),沒有人可說別人的信仰是對是錯,是好是壞,你能分享自己信仰的美好,但沒法強迫人接受,唯有人們準備好了,自願改變時,改變才可能發生。

所以,即使對招生沒有幫助,我還是必須表明:我是響片訓練師,這代表我懷抱響片訓練哲學,我教授響片訓練(無論使用響片與否),我不會提供正處罰和負增強的建議,願意接納這些作法的人請前來,不願者請作其他選擇。

未來
新年新希望,我希望目前的響片使用者能夠轉換陣營,依據提供的文章資訊評估自己,設法成為真正的響片訓練者。

我希望有意推廣響片訓練的訓練師請教授響片訓練;如果您只想使用響片,請對學生說明清楚。

我希望飼主自己培養分辨能力,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找到自己需要的協助。

我希望如果您想分享響片訓練的美好,請留意不要指責別人錯,這種作法無法使別人改變,請多多告知別人您覺得響片訓練的美好,埋下將來可以收獲的種子。

關於響片訓練的美好,我看過很多的國外飼主分享,對於推廣響片訓練很有幫助,我想聽聽台灣的飼主怎麼說?

在此邀請所有台灣的響片愛好者,請在自己部落格上寫下您和牠的響片心情故事,響片訓練帶給您什麼,如何改變了牠和您,您的響片感動時刻──只要是真心真情的分享,長短或文筆優劣皆無妨,請別忘了與我分享;如果您沒有部落格,您也可以把文章email給我,在您的許可之下我會放在部落格上供人瀏覽。

我們可以有台灣自己的響片推廣運動,請您也成為推手。